嘉言

真相是真 3（阴蚀王×王母）

一道紫雷仿佛一条游龙划开天幕。

九重天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奔雷了，除了原始神灵降世之外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对使用禁术之人的天罚。

劫云在非常偏僻的地方，不周山。

她要自己承担这些，这他早该了解。

要经历经历雷劫、取本源心头血、耗费近百万年的灵力才能启用血缘禁术。

她经历了这些，还怎么去找女儿呢。

等王明月赶到的时候，周遭的罡风让人几乎睁不开眼，蕴含规则之力的惊雷在黑压压的劫云里蓄势待发，就等着法阵大成，惩罚使用禁术之人。

杨回站在阵法之中，红色的心血形成了巨大的红莲屏障，莲瓣儿层层展开将其包裹其中。

她面色苍白，却极为认真的盯着面前的灵媒笔，手腕轻转就要注入法力。

“师姐！”王明月闪现到阵法中央，他不能眼睁睁看她伤害自己。

这一切真的值吗？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搜寻禁术，耗费近百万年灵力。

更不论之后的天罚，她又如何受的了！

他深知心血阵法只差那些灵力了，此刻叫她回转怕是万万不能。

空间秘法必然意味着巨大的代价，其他几种也莫不如是，这是天道对于属于这个界面众生的限制。哪怕他们是天地所生，也只能远远的窥视那些规则一眼而已。

眼看她的手掌就要被灵媒笔划破，他左手在虚空中一抓，灵媒笔瞬间向他偏移了些，却见杨回右手一推直接将浮在半空的灵媒笔打的离他更远了。

此时此刻她还在怀疑他，觉得他是来捣乱的。

他不能这会儿和她发脾气，但是他真的肺都要气炸了。杨回做什么事都瞒着他防备他，可真是他的好师姐。

他想起之前在凡间和她争夺权杖，她也是这样咄咄逼人。在她心里他就是十恶不赦，罪大恶极之人。

在她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无尽的悲悯，让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小丑，无论他做什么，都如石头扔进深谷，没有任何回音。

他并没有跟她纠缠，而是躲过了她直接的体术进攻。他背对着她，双腿一转就到了她的身后。杨回反应过来，直接抓住了他的左肩。

他直接点了她腕上的穴道，身体下曲躲过了她的纠缠，一把握住了灵媒笔。

“阴蚀王，你意欲何为？”她那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些许怒火。

“师姐，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。”灵媒笔的锋刃划开了他的掌心。

灵力的迅速流失让他经脉有些不舒服，但是看到她眼中的震惊，他却特别畅快。

她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灵媒笔半晌说不出话来，却在与他的眼神碰撞的那一刹那回避了他。

“而这些，都是你自以为是。”红莲状的血网汇入到灵媒笔之中，他的识海中模糊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的身影。然而此时，他却不能立刻破碎虚空去抓住这个线索。

阵法已成，天罚也随之到来。轰隆的紫雷携威势而下，连不周山的峰顶都被其余波震荡，雷闪行过的地面被惊雷掀起了无数碎石。

王明月一掌推开了杨回，惊雷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拍到了不周山的山壁上。

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每块骨头都折了，雷电穿身而过那一刻他有一瞬间的麻木，若不是他受了五百万年的雷刑，恐怕那一刻调动神元自保的能力都没有。

他被压在断壁残垣之下，只能用回春诀慢慢修复破损的经脉骨骼。回春诀什么都好，就是太疼了，相当于直接暴力重塑。

但他没有那么久的时间，血缘禁术需要灵力维持，所以此时此刻他也不能放开灵媒笔。

汗液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，让他几乎睁不开眼，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疼出了幻觉，他的眼睛有点畏光。

那个身影逆光站在风里，她的右手伸出，生命的力量从大地中被拉起，化作浅浅的荧光。那是最高级的回生术法，这世间也只有那一个人会用。

那些荧光温柔的抚平了所有的伤痕，经脉也如同新生一般自然流转。

他的师姐并没有抛下他，直接去找她的女儿。哪怕她已经通过血缘禁术定位了紫儿的所在之处。

他没放开灵媒笔，她也没有舍他而去。

虽然高阶回生术法能恢复肉体经脉的损伤，但是却没法去除血液脏污之类的，现在的他一定狼狈极了。

这样失能的坐在这里被治疗真的有点羞耻，估计脸上现在还血呼啦的，一点都不体面。

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，杨回收回了施法的手，嗯……因为他已经好了。

除了，少了近百万年的灵力，不知道因为啥麻了的脑子，以及手上灵媒笔的持续性debuff。

他顺着灵媒笔的指引，将神识探查过去，看见了那个神秘人的斗篷！

灵力被大量抽取，他紫府空虚故而无法立刻瞬移，神元归位那一刹那他立刻定位，正是上次他神识外放时查探到元素波动的地方。

那个神秘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探，疾步走入一个时空裂隙之中。

扭曲的空间中，他只抓到了那个人的袍角。

而同样赶过来的杨回则毫不犹豫的进入了时光裂隙。

他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她，索性就和她一起进入了时光裂隙。

一片虚无的白光过后，他来到一个大殿里。

确切的说，这应该是个幻境或者梦境。

这个梦境他扮演的是一个人间帝王，他转入这个梦境的时候，正赶上群臣在朝堂上山呼万岁。

这个梦境里，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。

所谓圣主在堂，垂拱而治。

他怎么没遇到过这种好事？这世间权力与责任对等，自他成为三界之主，没有一天不被那个位置束缚言行。

换成五百万年前的自己，或许真的随时撂挑子不干了，或者直接摆烂。

可是他不能，开始是因为他必须做得更好，才能让师姐知道当初她做了多么愚蠢的选择。

但随着做天帝日久，他不知道是这个位置的影响，还是他听到了太多众生之音的缘故。

他觉得那些凡人虽然命如蜉蝣，朝生暮死，但他们也有所爱，有所求，有所执念。

他居然产生了莫名奇妙的同理心。

正当他感慨万千，准备说点与角色身份不相符的话，破幻而出的时候，他看见了这个幻境中的皇后。

凡俗之物戴在她的头上那也是流光溢彩，顾盼生辉，那是他的师姐。果然针对他而设的幻境，都逃不开他师姐这个设定。

只是这个皇帝，每次只有初一和十五那天会去看望皇后。

他不能强行改变幻境中人的轨迹，不然就会毁掉这个幻境。

他去也只是吃顿便饭，然后同塌共枕而已，并没有其他的。

反而是他的皇后，即使在不见面的日子里，也会送来一些小吃与点心。

他不得不承认，他开始贪恋这种日常的关心。

“陛下日日勤于朝政，即使休息片刻也无妨的。”皇后为他穿上了衮服，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
“国不可一日无君。”他总觉得这种关系异位有些奇怪，但是换做在天宫，估计他会先答应她，然后在她睡了之后补课吧。

原来他已经被这个天命，改变了这么多了。

更或许，他是让自己能够有资格和她并肩而立，在这万万年的权力顶峰，他想要保护她。

“陛下，还记得我们的女儿吗？她已经很大了，你要不要去看看她。”这个皇后的眼睛会说话。

这样一双眼睛，曾经也在那个人的身上出现过。五百万年前，在他被她重伤晕过去之前，她看他的那一眼，让他肝肠寸断。

即使她打伤了他，那些哀戚也分明看在他眼睛里。所以即使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几百万年，他也从来没恨过她。她一定是有苦衷的，他们之间一定有未曾解释的误会。

等一下……女儿？他在搞什么，在这里沉迷幻境，他们刚刚还在追击那个神秘人。

此时此刻，他才方知，眼前人是心上人。

她早就勘破了幻境，她在提醒他。

“好，我们去找我们的女儿。”他抱住她，自他有了自我意识，有了自我行动，这个幻境就会自我破解。

但是他仍旧私心去抱了那个师姐的投射，说了这个人间帝王不会说的话。

幻境由于最后一个人的清醒，产生了裂痕，直至完全碎裂。

他瞬间收回了抱着她的手，转过头干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。这幻境中的几月在现实不过是一两天时间，左手还因为血缘法阵灵媒笔抽取灵力一直灵力外泄。

怪不得他在幻镜里，精神一日不如一日。

“师弟，多谢你。”

他的左手被她拿起，简单用手帕包扎了下，随着她右手恢复法术的治疗，他的左手很快就复原了。

那些温暖的术法沁入到手上，让他有点儿耳热，他只能假装不在意不去看她。

“我们继续找吧。”她已经走到了前面。

王明月摸了下左手上的手帕，看着她只觉得时光遥远。

她的背影，孤寂的像宇宙中一个孤单的寒星，让他忍不住去追寻。

他跑了两步追了上去，她就又回头看他了，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的。

时空裂隙并不大，他们经历的也可以说不能算个奇葩的幻境。

甚至说，如果只有他自己，应该算是白给。

毕竟人间的权力，怎么及得上三界的权柄呢。

主要因为他舍不得幻境中的爱人，所以被心障所迷罢了。

异空间实际是一个祭坛，升仙石通铺到最高点，他们在下面看不到顶，但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。

走到路的尽头，即是这处异空间的尽头。